2015年12月3日 星期四

婚姻裡,別總想著駕馭誰




一個姑娘約我在咖啡館見面,她說,想跟我談談她的故事。遠遠望見她,穿著一身緊實的衣服坐在寬大的座位裡,顯得身材更加瘦削、憔悴。臉上疲憊比打招呼的笑容更多一些,眼睛腫在那裡,顯然是哭過後久未退下的痕跡。沒有什麼開場白,其實,接下來的故事,我已經猜到了——戀愛、結婚、生子,然後男人冷漠,置之不理,自己帶著小孩,忙著工作,還要應付男人隨時可能節外生枝的脾氣,素日就好像兩個陌生人進了同一個屋子,你睡你的覺,我做我的夢。

姑娘問我:我不怨生活那麼苦那麼累,只是,除開讓他說一聲謝謝,我與他之間連最初的交流都很少,說話、還有同房,我以為自己辛苦與忍讓就足夠,可卻駕馭不了他,反而讓他成為一匹脫韁的野馬,越跑越遠。

在我遇見許多人中,馭夫好像成為了檢驗一​​個女人是否成功於婚姻的標準。她們成功的經驗里大致有以下一些:管住男人的錢,管住男人的業餘時間,管住男人的生活起居,管住男人的穿著打扮,管住男人的一切。

我說:你平時裡,除了工作、帶孩子,有沒有別的愛好。

她搖搖頭:無聊得很,他不陪我就更無聊了。

我想起,我與老陳一個共同的朋友S,一次吃飯,他喝到興頭上,忽然開始胡言亂語,但又好像是肺腑之言,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第一次瘋狂吐槽她的女人:我真是戳瞎了我的雙眼,出去吃個飯,一天到晚連環奪命call,讓我陪在她身邊。生完孩子不注重保養,原來100斤,現在160斤,天天沒事幹,天天坐在沙發上吃薯片那些垃圾食品,我每次看到她笑,就感覺是一堆肉,除了粘著我,就沒有一點別的事可以做嗎?

那一刻,我跟老陳幾乎把嘴巴都張大了,想起他老婆一次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坐在老陳的車裡,與我們談她是如何駕馭自己老公的秘訣——比如每個月給老公500元零花錢,其餘由她保管,比如每個月給老公買一套新衣服,堅決不超過200元,每半天給老公打個電話,下班之後,絕對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兩小時,然後一臉得意忘形地描述他老公是如何被她掌握得服服帖帖,還不忘與我說:Hey,男人靠管,堅決不放。我真是對她五體投地。

只是,我是討厭與男人結婚之後變成一鍋粥,大家熬著同樣的湯,不分你我,往往最後爛成一團泥,還不知西東。

所以結婚前,與老陳約法三章:一是互不干涉財政,有福可以不同享,有難一定要同當。二是保持在婚姻裡的絕對自由,朋友可以無數,出軌除外。三是有自己的生活,在安頓好孩子,處理好兩家關係的前提下,可以各做各的事。老陳很高興,我比他更高興,畢竟是在這場博弈中,我也佔據了主動權。

老實說,每一個女人步入婚姻之後都有這樣的體會,你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人了。母家是那個可以回去卻不到最後關頭不得回去的地方,婆家是你馳騁本事的賽場,至於老公,便是一場博弈。自然了,大多數女人的婚後自控能力都比男人強,不管你信不信。所以,有些女人選擇了馭夫,無可厚非。

婚後的日子裡,幾乎很少干涉老陳的私生活。這點,我是深得我母親真傳的。母親與父親三十載夫妻,關係一直很好,別說打架了,就是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也很少。而父親是極少出去應酬的,大多數時候就是吃完飯,陪母親散步,然後她刺繡,他看電視,兩個人在客廳裡,自顧自。父親出去應酬的時候,母親從不打電話,記得我還小時,11點多了,父親還沒回家。母親刺繡完,就把燈一關,顧自己呼呼大睡了,第二天,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把早飯準備好,送我高高興興地上學去。母親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刺繡了,她的繡工極好,而她一繡也往往是一整個下午。母親常說:你把男人握得越緊,他跑得越遠,他又不是什麼動物,由得你掌控,把自己做好就行。嗯,母親在歲月裡也成了一個普通的老女人,可是,她真是修得一顆柔軟的心,素日總是笑瞇瞇的,看起來也是一臉的好心情。

因為異地戀,總是被人費解,為什麼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心態,不是應該天天查崗,日日電話嗎?這個時候,我倒是格外有底氣。身為妻子與母親,我更注重自己女人這個個體身份。平日里,做自己喜歡的事——寫作、烘焙,以及瑜伽,約見老友是時常的事,偶爾出去聚餐、看電影。與老陳呢,如果沒有特別緊要的事,白天從不電話,他幹他的工作,我上我的班,戀愛那時就是如此,以至於單位領導一度覺得我說自己有男朋友了不過是為了推辭他的相親介紹。晚上,10點左右,打個電話就算完事,忙的時候,電話也是奢侈,最高記錄是五天沒有打電話,直接回家見人。

老陳倒是偶爾也會開玩笑:我沒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倒是怕你丟了?

無意於說這個夫妻之道一定是正確的,比如我與老陳的親暱程度定不如那些日日甜言蜜語的男女,也沒有任何的優越感可言,因為只是一對普通的小夫妻而已。我想說的是,在漫長的歲月裡,作為女人,千萬不要把自己搞得太辛苦,讓男人走他自己的路,讓我們走我們的路,回家的時候相敬如賓,出門的​​時候彼此海闊天空。經營自己已足夠勞累,何苦再把有限的時間讓自己煩惱呢?最好是,如果他願意管著你,並且鞍前馬後地服務你,那才是最棒的。

回到最初的那個姑娘,我與她長談了兩個小時,她回去就報了個插花班。她說,她覬覦了很久了,一直捨不得,終於下定決心,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昨天,姑娘在微信圈發的一句話:過了那麼多年才發現,把浪費給男人的時間還給自己,好像輕鬆了不少。附了一張她在插花班的圖,樣貌還是原來的樣貌,只是精神已經煥然一新。

我回了一句:不過是跟著他走了一段彎路後,發現丟了自己,趕緊回去撿回來而已。


關於作者:
謝可慧,專欄作者,書蟲,素日喜一茶一香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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